一个特殊的时代造就了( le)［泰坦尼克］。今年11月，是［泰坦( tǎn)尼克］十周年，我们郑重其( qí)事回头打量，发现它在商( shāng)业和文艺领域的巨大成( chéng)功绝非个案这么简单。尽( jǐn)管就连当时华尔街分析( xī)人士也认为，若这部耗资( zī)两亿的电影成功，势必把( bǎ)好莱坞带进“高投资、高风( fēng)险”的龙潭虎穴。 但事实是( shì)，如果以1997年的［泰坦尼克］为( wèi)节点盘点前20年和后10年，会( huì)发现，97前延续许久的纯明( míng)星制已经渐露疲态，之后( hòu)混搭ＣＧ和明星的大片利刃( rèn)开始所向披靡。这自然跟( gēn)电脑技术成熟和全球市( shì)场一体化密不可分，恰好( hǎo)1997年前后，中国开始融入全( quán)球文化消费品市场——以1994年( nián)中影集团开始大片引进( jìn)为标志。 表面上，是［真实的( de)谎言］、［空军一号］之类擦亮( liàng)了影迷的眼睛，但仔细想( xiǎng)想就会发现，真正校准大( dà)片商业和文艺标杆的电( diàn)影，非［泰坦尼克］莫属。不仅( jǐn)因为票房，各种延伸品排( pái)山倒海地涌来，更让国人( rén)首次见识电影产业的惊( jīng)人威力。 更为重要的是，在( zài)国产大片年年见面的今( jīn)日今时，回头再看［泰坦尼( ní)克］，才发现所谓影人勒紧( jǐn)裤腰带探索多年的经验( yàn)，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做到( dào)了近乎完美，不仅赚得票( piào)子和眼泪，赢了口碑，而且( qiě)承载了整整一代人的记( jì)忆和青春。 一个传奇的诞( dàn)生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 yǒu)一个小名叫吉姆的加拿( ná)大人，由于拍过［终结者］系( xì)列、［真实的谎言］等几部叫( jiào)好叫座的大傻片，一时间( jiān)呼风唤雨、拥者成众。私下( xià)里，这个吉姆还是一潜水( shuǐ)发烧友，一直对八十多年( nián)前沉于大西洋底的一艘( sōu)破船倍感兴趣，曾潜下去( qù)拍了几个片断，便兴致勃( bó)勃想要搞成电影，这时有( yǒu)人出了个“馊主意”：纪录残( cán)骸多没劲，我们还原它的( de)辉煌，来它一个催人泪下( xià)的沉船故事! 吉姆一听言( yán)之有理，立即禀报了上级( jí)，上级一见吉姆大导都这( zhè)样激动，我们岂有不掏钱( qián)之理？因此，一个叫二十世( shì)纪福克斯和一个叫派拉( lā)蒙的，联手凑了1亿3500万美元( yuán)的份子，拿来交给这位吉( jí)姆尽情败坏，于是一部电( diàn)影就此开工，它的名称几( jǐ)经更改，最终定为［泰坦尼( ní)克］。 电影涅磐 让我们来到( dào)1997年5月，彼时仍处狂拍阶段( duàn)的［泰坦尼克］北跑加拿大( dà)、南奔墨西哥，上窜下跳鸡( jī)飞狗叫，不仅把1亿3500万银子( zi)花了个精光，越看越不靠( kào)谱的卡梅隆还狮子大开( kāi)口，让公司再度追加拨款( kuǎn)，加到史无前例的两亿。 更( gèng)要命的是，影片后期制作( zuò)无限延长，原定暑期上映( yìng)基本无望。28日，派拉蒙主席( xí)罗勃·佛里德曼亲自宣布( bù)，影片上映日期从7月2日延( yán)至12月9日，并称：“做这个决定( dìng)很难，意味着我们先期预( yù)计的供求关系不再平衡( héng)。”但是派拉蒙“不平横”的不( bù)过是小头，他们只投了6500万( wàn)已深感肉痛，而二十世纪( jì)福克斯已经扔进去了两( liǎng)倍这个数字…… 华尔街的专( zhuān)家特别计算了一番，结论( lùn)是此举将导致影片收入( rù)骤减、血本无归。 10月，连福克( kè)斯自己人都公然喊出，影( yǐng)片票房前景将是“一场不( bù)亚于泰坦尼克号沉船本( běn)身的灾难”。11月，关于败家导( dǎo)演卡梅隆无节制花钱的( de)争论仍如火如荼，当月［泰( tài)坦尼克］在东京电影节上( shàng)首映亮相，被媒体们幸灾( zāi)乐祸地形容为“场面冷清( qīng)、门可罗雀”。12月19日，定有三部( bù)重量级影片同时亮相：［007之( zhī)明日帝国］、［捕鼠记］和［泰坦( tǎn)尼克］，对于三者谁能拔得( dé)票房头筹，平日惯于坐而( ér)论道的影评人们竟然集( jí)体沉默，对于结果毫无把( bǎ)握。 ［泰坦尼克］终于揭开神( shén)秘面纱后，媒体评论纷纷( fēn)出炉，虽然《今日美国》拍手( shǒu)叫好，《纽约时报》称之为“多( duō)年来唯一一部堪与［乱世( shì)佳人］媲美的杰作”，但以《洛( luò)杉矶时报》和《华盛顿邮报( bào)》为首的大多媒体并不感( gǎn)冒，而且口径无比统一：这( zhè)电影真他妈值两个亿吗( ma)？ 算了，先让影评人见鬼去( qù)吧，来看看观众怎么个反( fǎn)应。周一票房数字出炉，结( jié)果仍然让人灰心——三天累( lèi)计收入2760万，还不及前一周( zhōu)［惊声尖叫3］的3300万，而后者的( de)成本仅是它的八分之一( yī)。福克斯的发言人连忙说( shuō)，我们在海外还赚了500万呢( ne)，当即被人传为笑柄。这一( yī)天，福克斯的高层也许在( zài)想，我们终于创造了一部( bù)比［埃及艳后］更臭名昭著( zhù)的赔钱电影——枪击和跳楼( lóu)，哪种死法更体面？ 只有始( shǐ)作俑者——自愿降薪垫钱的( de)詹姆斯·卡梅隆不以为然( rán)，他在等待奇迹的出现。 奇( qí)迹降临人间 奇迹真的发( fā)生了。［泰坦尼克］第二周全( quán)周狂收了6000多万，第三周更( gèng)高达7000多万，实现了开今辟( pì)古的票房逆增长异象。第( dì)二年1月，大家很高兴地发( fā)现［泰坦尼克］海外票房果( guǒ)然不俗，因而为其成绩仅( jǐn)仅低于高不可攀的［独立( lì)日］而弹冠相庆——显然，他们( men)太容易满足了。 影片继续( xù)以每周不少于2000万的票房( fáng)收入坚挺着，1月27日，《洛杉矶( jī)时报》小心翼翼地说，［泰坦( tǎn)尼克］很可能成为影史票( piào)房最高的电影，人们对此( cǐ)将信将疑，仍在拿史上某( mǒu)某影片来类比。但是三月( yuè)以后，全世界人类对［泰坦( tǎn)尼克］一刻不停的票房长( zhǎng)势终于彻底麻木——这个星( xīng)球上，再也没有被成为电( diàn)影的东西可以与之相比( bǐ)了。 ［泰坦尼克号］就这样应( yīng)全世界影迷哭着喊着要( yào)看的需求，冬春夏秋、不知( zhī)疲惫地行驶了长达281天，创( chuàng)下北美上映天数之最。更( gèng)骇人听闻的是它的终极( jí)票房：美国国内6亿，全球18亿( yì)——这个数字什么时候才能( néng)被超越？我们等不到了，让( ràng)上帝去等吧。 堵住学院派( pài)的嘴 单仅票房创造的奇( qí)迹，似乎仍不足以确立［泰( tài)坦尼克号］永垂影史的地( dì)位，因为更多的桂冠尚未( wèi)加冕，更多的符号尚未确( què)立。 身属电影这种重看率( lǜ)极低的媒介，长达三个多( duō)小时的［泰坦尼克］回头率( lǜ)却比美女都高，一般观众( zhòng)重看两三遍竟算稀松平( píng)常，时代广场上一位正排( pái)队买刚发行的影片录象( xiàng)的女孩接受采访时，声称( chēng)自己在影院已经足足看( kàn)了14遍。影片的原声大碟在( zài)未得奥斯卡之前，已经卖( mài)出了百余万张。 1998年初的整( zhěng)个地球，处处弥漫着［泰坦( tǎn)尼克］的悲壮气息，影院里( lǐ)泪流成河，汇起来足够让( ràng)卡梅隆再拍一部，如果你( nǐ)想从这些个个肿着眼睛( jīng)、拧着手帕出来的观众口( kǒu)中得出对影片的冷静评( píng)价无疑是白日做梦。不少( shǎo)起初一度等着看热闹的( de)影品界人士，这会儿也开( kāi)始纷纷归顺，熙熙攘攘地( dì)叫好起来。 这时，一切只等( děng)待向来在清高与媚俗之( zhī)间摇摆不定的奥斯卡来( lái)终极决定。二月，学院评委( wěi)对今年风格给出明确答( dá)案——最具人气的［泰坦尼克( kè)］夺得令人咂舌的14项提名( míng)，与影史奥斯卡提名纪录( lù)保持者［彗星美人］持平。 1998年( nián)的另外几部提名电影是( shì)［尽善尽美］、［洛城机密］、［心灵( líng)捕手］和［一脱到底］，论整体( tǐ)实力并不算低，尤其是［洛( luò)城机密］，被影评人一致看( kàn)好，只是连［洛城机密］的导( dǎo)演柯蒂斯·汉森自己都酸( suān)溜溜地说：“结果还用说吗( ma)，当然是［泰坦尼克］。” 于是3月( yuè)23日的奥斯卡颁奖礼，宛如( rú)成了人人达成共识的［泰( tài)坦尼克］登基大典，那些揪( jiū)着影片未被提名最佳编( biān)剧说事儿、仍等着翻盘出( chū)现的少数派观众，迎来了( le)的只是［泰坦尼克］平了［宾( bīn)虚］纪录、十一项大奖拿到( dào)手软的不争事实。毕竟，学( xué)院派再曲高和寡，也难违( wéi)背电视机前5500万观众的殷( yīn)切期望——奥斯卡颁奖礼收( shōu)看人数，至今十年也再没( méi)有超过这个数字。 ［泰坦尼( ní)克］成了票房之巅，詹姆斯( sī)·卡梅隆成了“世界之王”。一( yī)个奇迹，诞生了。 巨片时代( dài)驾到 ［泰坦尼克］票房刚刚( gāng)漂红时，二十世纪福克斯( sī)总裁比尔·米切尼克曾拣( jiǎn)了便宜又卖乖地声称：“虽( suī)然［泰坦尼克］很成功，但我( wǒ)们再也受不了TMD这种烧钱( qián)法了。”因而号召影业还是( shì)要回归精打细算的中小( xiǎo)制作。 但趋势来了，挡是挡( dǎng)不住的，单许你［泰坦尼克( kè)］赚到盆满钵溢，就不许见( jiàn)钱眼开的我们如法炮制( zhì)了？于是 高投资大制作如( rú)雨后春笋，个个都想复制( zhì)［泰坦尼克］的惊世成功。 1997年( nián)时，影片成本达到一亿美( měi)元，已够让业内大惊小怪( guài)，［泰坦尼克］的两亿，更是令( lìng)人闻风丧胆的创纪录性( xìng)数字，而1997年后，大公司还拿( ná)区区一亿当巨资看？连［牧( mù)场是我家］、［绿巨人］这种姥( lǎo)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都敢( gǎn)没事拿一亿美元打水漂( piāo)玩，更不用说［星战前传］、［007］这( zhè)种出身优良的娇贵品种( zhǒng)了。 自［骇客帝国］、［哈利·波特( tè)］等“电视连续剧”渐成气候( hòu)以来，续集电影投资若不( bù)过亿，简直都对不起咱这( zhè)张脸；及至［蜘蛛侠］和［加勒( lēi)比海岛］系列一再突破预( yù)算新高，现在各大电影公( gōng)司谁还把两亿成本当个( gè)新鲜事儿说？ 希望总是美( měi)好的，而现实却并不总是( shì)如意，有［指环王］这样赚得( dé)笑逐颜开的，便也有［超人( rén)归来］这样归得自讨没趣( qù)的。但即便是赚着了银子( zi)的幸运儿，比起当年［泰坦( tǎn)尼克］那样翻着倍的收、打( dǎ)着滚的赚，仍是难以望到( dào)项背的。 因而像詹姆斯·卡( kǎ)梅隆这种，虽然赚钱能力( lì)是有历史明证，但只因花( huā)钱太过没谱，大公司皆不( bù)敢轻易启用，导致其十年( nián)有价无市，几成失业中年( nián)。毕竟［泰坦尼克］那样的盛( shèng)况，无论靠钱还是靠人，都( dōu)难再重现。 ［泰坦尼克号］的( de)另一个开创性意义在于( yú)，它是一个用金钱和技术( shù)联手造梦的典范，卡梅隆( lóng)这个多年在技术派里摸( mō)爬滚打的狂人，能用以假( jiǎ)乱真的缩微模型让你提( tí)心吊胆，也能以对着绿幕( mù)的逼真表演让你泣不成( chéng)声，打破了人们之前认为( wèi)技术只能增加影片商业( yè)刺激度的成见，令虚拟影( yǐng)象同样可以引人思索、荡( dàng)气回肠。自此以后，技术造( zào)梦派成为好莱坞商业片( piàn)主流。“像［泰坦尼克］那样，把( bǎ)请一线明星的钱省下来( lái)制造更多更猛的大场面( miàn)”，成了各大制片公司熟稔( rěn)于心的金科玉律。 一种现( xiàn)象，从［泰坦尼克］开始，十年( nián)寒暑，奇迹不灭。